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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节(1 / 2)





  蒋沪生哈哈笑,“这不挺好吗,我也算是解救了一位苦主。”

  席樾住的公寓离他和蒋沪生合作工作室不远,两居的大套间。

  面积更大、方向朝南的那一间是书房,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。

  经人打扫过,窗明几净。

  进屋,蒋沪生指着堆在书房地上的二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瓦楞纸盒,“你寄回来的东西全给你堆这儿了,点一点缺没缺。下回,您老出去散心归散心,带个速写本就得了。这么多东西,跟搬家有什么两样?”

  他在屋子里逛了一圈,“水电,燃气,网费,都给你续上了。你东西收拾好了,有那个心情了,最好还是去工作室瞧瞧。招了几个新人,你有空搞两节培训课程吧。你自个儿呢,什么时候想接单了就接,我不催你。但工作室我肯定得拖家带口地运转下去,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。”他伸个懒腰,“好了,我回去了,这半天净给你鞍前马后……”

  席樾喊住他,“等等。”

  “咋了?”

  “上回你说的那个项目,对方跟谁定了?”

  “还没定呢。他们中途世界观设定改了,耽误了一些时间。”

  “你去问问。”

  蒋沪生愣了一下,“什么意思?你准备接了?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“操。”蒋沪生大喜过望,“怎么,还是觉得钱多心动吧?”

  席樾懒得理他,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,低头操作了一会儿,又将手机锁屏,揣回去,自己往浴室洗澡去了。

  蒋沪生手机响了一声微信提示,他解锁出来一看,席樾给他发了一张图片,署名下的日期是一周前。

  匆匆扫两眼,蒋沪生不由赞叹:“卧槽。”

  席樾是业内公认的顶尖水平,但要说他的作品十全十美,那也不是。

  绝大部分人认可他扎实的功底和高超的技巧,但也不乏些许觉得遗憾的声音:有人觉得他的画就是太工于完美,缺乏一点随心所欲的缺憾或留白。

  用一些人的话来说,席樾像个通过了图灵测试的绘图ai,画里所展现的情感,像是一种算法演算出来的结果,模仿人类,但并不是真正的人类。

  当然,这些“反调”只在少数,且都是善意的,是对他精益求精的更高要求,单就他的技术而言,业内能与之比肩的也就寥寥数人。

  蒋沪生知道这些论调,也认同他们的说法,但没怎么在意过。

  他以为席樾也并不在意。

  但从发给他的这一张图来看,席樾是在意的,并且,可能他的瓶颈,就是技术臻于化境,再无更进一步的余地,只能从其他层面寻求突破。

  这张画是场景大图,废土朋克风格,一个背火箭弩,一条腿是机械义肢的女孩,站在高高的烟囱上远眺。目之所及是工厂的废墟,黑压压的尘雾,不见天日。

  唯一的亮色,是明显违背常理,但极具艺术美感的一束光,打在女孩身上,光里尘埃漂浮。

  女孩戴简易的防毒面罩,只露一双眼睛,也是整幅画的眼,倔强到极点的,孤狼般的眼睛。

  席樾在这幅画里,舍弃了过去一些过于追求细节完美和写实质感的技法,只用色块表现素描关系和固有色,真正点睛的地方,再做更精细些的刻画,比如眼睛。

  蒋沪生第一眼的整体感觉,是这画有很强的呼吸感、流动感和情绪性,这是他看席樾之前的画作所没有的。

  惊叹之余,也很感慨,天才就是天才,一旦突破瓶颈,就能再度将那些质疑他的人远远甩在后面,一骑绝尘。

  蒋沪生声音追过去:“你这突破也太大了,牛逼啊席神。”

  他乐得吹了两声口哨,“我再去跟甲方爸爸谈谈,问问他们的意思――我先走了啊,晚饭过来找你。”

  他了解席樾,工作方面一贯有始有终,不会撂挑子不干,绝对百分百完成对方的要求。

  可能,这是席樾唯一不那么艺术家脾气的地方,能把服务他人和个人创作的界限分得很清。

  -

  下午六点,蒋沪生来找席樾,请他吃饭,接风洗尘。

  附近就是写字楼的商圈,不缺各种食肆。

  蒋沪生其实不怎么喜欢跟席樾一起吃饭,他这人对美食没概念,多好吃的餐厅,摊上他也是浪费。

  但他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,首要还是得自己吃得开心,于是慷慨拿出最近私藏的一家素食餐厅与席樾分享。

  餐厅没有菜单,按节气做主题菜,最近刚更新了“寒露”的主题。

  餐前茶点是铁观音,乌梅饮和店里自创的“醍醐三味”,凉菜是鸡枞菌、竹毛肚,餐前一道椰青秋润汤,主菜分辛咸酸辣四味,甜品是蜂蜜桃胶炖雪莲。

  蒋沪生喝乌梅饮,闲散坐着,和席樾瞎聊:“住你楼下的那个小姑娘,实习结束了吧,也回家了?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蒋沪生笑说:“该不是因为她人不在那儿,你也就不待了。”

  席樾神情晦涩。

  蒋沪生瞥一下,揣摩他表情的意思,“不是吧?还真因为她。”

  席樾的神情,好像介于懒得理他和默认之间。

  他略感心虚地笑笑,“兄弟,罪过。早知道你陷得这么深,我就不该多管闲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