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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这就是送王船。是厦门本地特有的风俗祭祀盛典。”

  方岚继续循循善诱:“厦门体育场正对筼筜湖,而筼筜湖在填海造陆之前并不是内湖,而是直接汇入大海,在建国以前曾被当做渔人码头。”

  詹台回过神来抿紧嘴角。

  方岚的意思,他逐渐明白过来。

  他站在高高的看台上,海风腥咸拂面而过,海风猎猎于耳边呼啸,恍惚间仿佛身在一艘巨船的船头之上。

  而那巨船正对筼筜湖,摇摇晃晃,仿佛要扬帆起航。

  筼筜湖在围海造陆之前曾连接大海,巨船驶入筼筜湖就是为了入海。

  可是,这和送王船有什么关系呢?

  方岚深吸一口气,问:“你记不记得田友良脸上的伤?还有他格外嘶哑的声音?”

  田友良刚入大学的照片他也见过,唇红齿白风流倜傥,是很漂亮的一个孩子。

  可是失踪十一年之后再见,他肤色暗沉,整张脸都是陈旧的烧伤疤痕,就连嘶哑的声音都像是被烈火灼烧过。

  方岚继续说:“田友良和张大川的失踪,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他们是怎样从众目睽睽的体育场里离开的。”

  “如果,田友良和张大川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呢?”

  “如果,他们一直都好端端的坐在那个座位上,就好像坐在巨轮的船头,直到轮船慢慢由筼筜湖驶入大海,燃起熊熊烈焰呢?”

  詹台猛地倒吸一口冷气。

  田友良是怎么离开体育场的?坐船。

  船在哪里?

  面对筼筜湖的体育场,就是一艘扬帆的船。

  詹台的声音有些激动:“按你所说,闽台送王船类似于祭祀。建造一艘木船,再将扎上纸人彩旗,以送别瘟灵的名头送入大海焚烧,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。”

  方岚点点头:“可以这么理解。”

  詹台猛地拍了一下手,说:“你说的不错!田友良和张大川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座位。他们的消失,是因为他们从体育场的座位被挪去冥王船的桅杆上!”

  “田友良和张大川出现在体育场中并非巧合,而是提前安排好的连环计,为的就是索取他们的性命。”

  “两次演唱会,都有着山呼海啸的人气。人气,就是阳气。”

  “自古以来,祭祀一说,无外乎借取天神地祇人阳三力为己用。”

  “天神地祇之力,自是帝师龙脉不可妄议。而这个案子的凶手无论是谁,借的都是前来听演唱会的三万大众的人阳之力。”

  “他借了人阳之力,取定这一艘王船的阵眼,在一场演唱会群情激奋热火朝天人阳最旺的时候,挥杖施法洞穿阴阳,将钢筋铁骨的体育场,变成了一艘有影无形的冥王船!”

  “阴阳分明,阳世的演唱会仍在继续,而阴府的冥王船却已然扬帆。”

  詹台转过头来,心里已经有了决断,盯着方岚的眼睛说:“两件案子,就是两场人为的祭祀。”

  “以送王船为形,以旺盛的人气为力,以田友良和张大川为祭祀品。”

  第50章 海沧湾

  两个人对视一眼,都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。

  詹台想了想,继续说:“田友良被当做祀品,牢牢捆在冥王船的桅杆之上。阴阳相隔,身旁的同伴相隔不过数尺,却再也看不到他。冥王船就在一首又一首的歌声中驶入筼筜湖,仿佛迎接着岸边送船群众的欢呼。”

  “冥王船从筼筜湖入海,在海面上无形地燃烧着,熊熊冥火灼伤了不能动弹的田友良,带来撕心裂肺彻骨般的疼痛,直到一艘木船被燃烧殆尽。”

  詹台垂下眼睛,手指握拳放在唇边:“冥王船被烧成灰烬,原本被捆在桅杆上的田友良也就掉入了水中,留下一条性命。”

  方岚仍有些不解:“田友良既然活着,为什么会不见踪迹消失了十一年的时间?还有,这十年的时间,曾有过无数观众在体育场内观看过演出,为什么又偏偏会是田友良和张大川被选作祭品?”

  “这两场送王船的祭祀,又到底是谁做的呢?”

  詹台轻轻嗯了一声,歪着头想了片刻,才解释给她:“人禀天气而生,天之正气即为阳。”

  “所以,阳气又叫做正气。”

  “借众人阳力,归根究底,其实是借三万人的浩然正气。”

  方岚冷笑一声,语气带了点愤世嫉俗:“世间众人大多碌碌以终趋利避害,哪有那么多浩然正气可借?”

  詹台皱着眉头看她,看她眉眼之中流露出的一丝戾气,半是安抚半是批评:“我知道,你年岁不大但是经历过很多难熬的事情。人在困境和逆境之中,不免会常遇到些拷问人性的境遇。黑暗的一面见得多了,再要保持赤子之心就很难,有的时候也难免疑心重些。”

  “所以,我理解你。”

  他苦笑了一声,自嘲道:“我出来闯荡的时候也很是遭受了些白眼和欺骗。不过,总有一点我是信的。这世上,特别好的人和特别坏的人都没那么多,大部分人都是些平凡的普通人,有着最朴素的善恶观念。”

  “知善知德知人性,尊重生命,这就是最朴素的正气。这,大多数人还是不难做到的吧?”詹台摊手。

  “借人间正阳之正气,就是为了以极阳养至阴,以正气诱邪灵,这样才能凭空脱世一艘冥王船,才能将请邪灵上王船,再堂而皇之地送走。”

  方岚细细思索片刻,转身说:“以正气诱邪灵?正气自然是三万前来参加演唱会的普通人带来的,那邪灵,难道是失踪的田友良和张大川吗?”

  詹台神色严肃:“不错。张大川和田友良必定曾经做过为天理所不容的邪恶之事。既然是一场送瘟神的祭祀,选择的祭品必然会是大奸大恶之徒。这也是为什么十余年来,体育场曾迎来无数场演唱会,但是最终失踪的人,却只有田友良和张大川两人的原因。”